石佳玉：爸爸不爱我

文/李慧（楠木桩社工）

下课铃声响起，孩子们陆续出来，我和他们一起出发，目的地是硫磺坝石佳玉家。

我们一行5人，我、石佳玉、冉媛（石佳玉的同班好友，也住硫磺坝）还有另外两个硫磺坝的学生。在路上，几个女生用茅草杆在做一个什么东西，我就问她们在做什么。“娃娃！”她们异口同声地回答。我仔细一看，茅草杆做身体，卫生纸做衣服，穗状的东西做头发，再用一个圆圆的野果做头，一个娃娃就做好了。

我接着问：“你们平常还玩些什么呢？”冉媛说：“我们平常都玩办家家啊，静文（冉媛的弟弟，编者加）每回都要当女生，像公主啊。还有石佳玉每次都要当最小的那个，雨凤也要当最小的，她们两个就一直争。每回石佳玉给雨凤说只比她大一秒钟，雨凤就答应了。”

我就问石佳玉：“你为什么喜欢当最小的啊？”她只是笑笑，然后小跑到我们队伍的最前面，不回答我的问题。

就这样我们一路聊天一路走到了石佳玉家。其他的小孩还有一小段路程，跟他们道别之后就进到石佳玉家。

    正好孩子的爸爸在家，看到我们，就叫石佳玉给我拿凳子坐。我们坐下来，石佳玉开始写作业，我看房间灯光有点暗，不适合写作业，就说了一句：“这光线不好，写作业对眼睛不好。”叔叔马上就拿了一个明亮的节能灯出来换上，房间瞬间变亮了。

我对叔叔说今天是为石佳玉来的，她的成绩有点差，最重要的是脾气有点暴躁，喜欢动手打人。叔叔回答：“她就是喜欢打人，上周打她妹妹，我就把她打了一顿。实在是气大狠了，成绩的话还是因为基础太差了。”

我想起上周娃娃团活动的时候，石佳玉的手上都是伤疤。当时问她，怎么也不说为什么，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。

我于是给叔叔建议：用暴力不一定可以解决问题，孩子都四年级了，可以听得懂话，也许用说的效果更好，暴力不一定会让她学习。叔叔也没说话，只是表情变了。

叔叔接了个电话出门去了，走的时候交代，叫我不要走，他一会儿就回来煮饭，吃完饭送我回楠木桩。

之后我就问石佳玉为什么要打妹妹？她不回答，我继续说：“如果你没有打妹妹，爸爸就不会打你。爸爸很爱你，如果不是你犯错误，怎么会打你呢？”

“爸爸不爱我，他只爱妹妹。”这是她给我的回答，我想所有的问题都找到答案了吧，一切都是因为她觉得爸爸不爱她。

我说：“问你一个问题，我们刚回家的时候，你写作业，我只说了一句这灯有点暗，写作业对眼睛不好，这个时候，爸爸做了什么事情？”

“爸爸换了一个灯。”

“石明慧（妹妹，编者加）还在上学前班，每天都没有家庭作业，那这个灯是为谁换的？”

“是为我换的。”

“那爸爸爱你吗？”

“爱。”

“没错，你们都是爸爸的女儿，爸爸怎么会只爱妹妹不爱你呢？爸爸打你，是因为你打妹妹，我相信你打妹妹的时候也不是真心想要去打她，是因为一时控制不住自己，爸爸也是一样的，是因为太生气了才会动手的。”

正好这个时候石明慧和冉媛都来了，我就问石明慧：“上次爸爸打姐姐的时候，你害不害怕，希不希望爸爸打姐姐？”“不想爸爸打姐姐的。”

“看吧，妹妹也是爱你的。你打妹妹，她肯定不开心，即使是这样，她也不希望爸爸打你，所以以后要和妹妹好好相处，这样爸爸也会很开心。爸爸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做，很辛苦地养家，你们才能上学，才能有衣服穿。你这么大了，可以为爸爸分担了，照顾妹妹是你的责任。”

“嗯，晓得了。”

“那你可以答应我两件事么？第一，不讲脏话；第二，不随便动手打人。”

“好的，可以。”

之后我让石佳玉带我去参观他们的房子，看到了很多照片，她和妹妹都给我介绍照片上都是谁。我发现没有他们爸爸妈妈的合影，就问他们有没有，石佳玉就去她的房间拿了一张照片出来。

我一看，应该是爸爸妈妈的结婚登记照。冉媛看见了就给我说：“石佳玉之前还准备把照片剪了，只要妈妈，不要爸爸，她觉得爸爸不好。”我看着石佳玉问：“现在还要剪掉爸爸吗？”

“我没有要剪好不？”

小姑娘的心思，其实挺复杂的，不过问题已经得到了解答。石佳玉是去年才回来和爸爸一起生活的，之前在外婆家“留守”，这让她和爸爸没有什么感情，而爸爸也不像妈妈那么细心，根本就发现不了她的情绪。虽然今天她答应了我，但是问题不是一朝一夕而来的，解决问题也不会是一朝一夕的事情。我想现在她最需要的不是去改正她的问题，而是要引导她意识到爸爸是爱她的。

找到问题的根源，下一步就可以有的放矢了。这是一次成功的家访。